我叫王秀兰,今年58岁。
本以为退休后可以与亲家母刘芬一起出去旅游,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,顺便让孩子们放心。
没想到,这场原本寄予厚望的“亲家和睦之旅”,连24个小时都没撑过,就完全崩溃了。
当我们在风景区的酒店门口,各执己见,几乎就要当场翻脸。
对此,我百思不得其解,直到晚上儿子张磊给我打电话。
听完他的话,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,沿着脊椎逐渐爬上了后脑勺。
听完他的话,我才懂,原来从头到尾,我都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“陷阱”。
这根本不是一次旅游,而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较量。
而我,差点成了那个被出卖了还傻乎乎帮忙数钱的傻瓜。......
退休后的生活,就像一杯温吞的水,既称不上好,也不算坏。
每天我打理阳台上的花草,去公园里和老姐妹们跳广场舞,偶尔还要接送还没上小学的孙子,日子过得平平淡淡,甚至有些乏味。
就像阳台上几盆不开花的绿植,缺乏阳光,也显得有些萎靡。
那天,儿子张磊和儿媳李静提着水果上门,饭桌上,张磊突然提到:“妈,您和我岳母,要不找个时间一起出去旅游?”
我正在夹菜,忽然筷子顿了一下,心里一紧。
李静赶忙接话:“是啊,妈,最近很多老太太都流行‘搭子’出游,我和我妈谈过,她也非常乐意。
你们两个正好作伴,这样我们也更放心。而且还能促进你们之间的感情,爸和妈之间的关系也是哦!”
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,显得可爱而无邪。
我心里却开始打鼓。
刘芬这个人……
怎么说呢?
我们是亲家,但坦白说,除了节假日或者家里有事,平时联系特别少。
偶尔见几次面,她身上那股劲儿,总让我感觉有些……
不自在。
说话做事时,她总流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优越感,似乎这世间没有人能与她相提并论,无论是见识、品位,还是生活的富足。
她看人的眼神总带着一丝审视,微微撇着嘴角,仿佛随时准备对你的穿搭、谈吐,甚至是新换的窗帘评头论足。
有一次家庭聚会,我不经意地夸了她新买的羊绒披肩好看,她立刻抬起下巴,缓缓说道:
“哦,这个啊,来自意大利的品牌,不算贵,大概一万多块吧。
主要是图个独特的样式,不像有些国产的,真是土得掉渣。”
说完,她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扫了我一眼,似乎在轻蔑我身上穿的普通开衫。
虽然我嘴角挂着笑容,心里却像吞了苍蝇般别扭。
“妈,您就跟我妈一起去吧,散散心多好。”
张磊还在劝说。
李静也拉着我的胳膊晃动:“妈,我妈她说话直,刀子嘴豆腐心,其实人挺好的,你们多理解一下。她呀,可能有点小虚荣,你们就多包涵吧。”
看着儿子和儿媳那期待的眼神,尤其是李静那句“人是好人”,我心里软了下来。
毕竟,都是为了孩子们的小家和谐,我这个当妈的,又怎么能真跟亲家母计较?
大不了我就多忍让一些。
“那好吧,”
我点头,努力挤出一个微笑,“那就一起去游玩吧。”
“太好了!”
李静欢呼着欢快得像个小孩。
儿子也松了口气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当下我确实这么想的,为了孩子们的安宁,我这点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?
忍忍就过去了。
然而现在回想起来,我仿佛成了那个「感动中国」的好婆婆候选人,感动了自己却几乎恶心了别人。
谁能想到,这种“幺蛾子”从我们定计划开始就埋伏着,像春天的柳絮,轻飘飘却能让你一脸懵懂。
我想着,咱们这个年纪,出去玩图个舒适自在,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最好,消费也不要太高。
苏杭那边真是个不错的去处,烟雨江南,小桥流水,想一想就觉得惬意无比。
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刘芬,她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,语气顿时拔高了八度:
“苏杭?王姐,你这主意也太过时了吧!
那早就成了旅游团的老地方了。要去就去XX岛(某国内著名热带海岛),那才是时尚!
我女儿女婿去年刚去过,全程都是五星级的酒店,沙滩阳光,太潮了!”
这番话让我心里一凉,那个海岛我可是知道的,热门代表着人多、消费高。
我赶忙拿出手机查了机票和酒店,基本花费就比去苏杭贵了很多,这一下子超出了我的预算不少。
毕竟我一个月的退休金也就几千块,平常省吃俭用的,此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去旅游,的确让人心疼。
我小心翼翼地表达了我的顾虑:
“刘芬啊,那个岛确实不错,就是……费用好像有点高呢?咱们普通老百姓,可得考虑一下性价比。”
刘芬轻描淡写地回应道:
“哎呀王姐,出来玩就别斤斤计较了!钱花了还可以再赚呢,开心最重要。
而且这次出去,可不是仅仅为了自己,更是为孩子们的面子,要不然太寒碜了吧?
让人看了笑话,觉得张磊娶个门第不高的媳妇,婆家也跟着抬不起头?”
她这番话如同针扎似的,直刺我神经。
什么叫做代表孩子们的面子?
什么又是不能太寒碜?
这意思不是说我去苏杭就是丢人?
是说我跟她一起出去不够光彩吗?
我握着电话,满腹委屈,却半天说不出话,心里堵得慌。
真想干脆挂掉电话说“这次旅行我不去了”,可一想到儿子儿媳的期待,想到李静那句“我妈性格直来直去”,又强忍着怒火没能发作。
“行……那就这样吧,”
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,“去XX岛吧。”
“就这么定了!”
刘芬的声音瞬间轻快起来,“酒店我已经预定好了,就是那家五星级的XX度假酒店,海景房!放心,我办事绝对靠谱!”
挂了电话,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令人心惊的预估费用,心里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。
我安慰自己,算了算了,反正已经支出了大头,后面应该能好好玩吧?
毕竟是亲家,总不至于太过分吧?
(回想起来,我真是太天真了,Flag就这样高高立下。)
我甚至跟儿子提了一下预算超支的事,张磊立刻说道:“妈,钱不够的话我给您补上,您不用担心。”
我赶紧拒绝:“没事没事,妈妈有钱,只是想跟你说说而已。”
我怎么能再给儿子增加负担呢?
他养家也不容易。
于是,我咬着牙,把省下来的养老钱划出了一大笔。
心中想着,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“为母则勇”……
和“为婆则难”吧。
她那口气,仿佛去苏杭就跟去乞讨一般,非得住五星级酒店才能配得上她亲家母的身份。
我当时就该明白,这不是在旅游,而是“亲家财富水平及生活品味摸底考试”,而我显然从一开始就被标记为“不及格”。
出发那天,天气不错,阳光透过机场的大落地窗洒进来,显得格外明亮。
然而,我的心情却有些阴沉。
刘芬比我早到,远远就看到她身穿一身“隆重”的打扮:鲜亮的连衣裙,脖子上系着一条显然价格不菲的丝巾,脸上架着一副大墨镜,手里还提着个logo特别显眼的包包。
她见到我,立刻摘下墨镜,上下打量了一番。
我那时穿的是一件深色的休闲外套,里面是一件普通的毛衣,图的就是个舒适方便。
她嘴角微微撇起,像是在酝酿什么话,却最后忍住了,
慢吞吞地说道:“王姐,你这身衣服……嗯,挺朴素的呢。
也好,既然出门在外,低调一点安全。”
听到这话,我心里觉得格外不舒服。
什么叫“低调点安全”?
是嫌我穿得太寒酸,还是怕我打扮得太好夺了她的风头?
我尴尬地笑了笑,没再说什么。
她似乎对我的反应毫不在意,自顾自地开始了自己的“展示”:
“我这条丝巾啊,是H家的,托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,国内专柜都已经缺货了。”
接着又指了指她的墨镜,“这个是限量款,佩戴起来很舒服,主要功能是防晒,女人嘛,得懂得对自己好一点。”
我只得无奈应道:“是,是挺不错的。”
心里却在想,这样真的有必要显摆吗?
等飞机起飞后,更是她的“表演”时刻。
一开始就对着座椅不满,跟空姐投诉:“你们这经济舱也太挤了吧?我早该加钱升舱了。”
紧接着,她又要毯子,空姐递上一条,她摸了摸,皱起眉头:
“怎么这么薄?盖着跟没盖没什么两样。”
等到飞机餐上桌的时候,她更是一打开餐盒就惊叫起来:
“哎呀!这都是什么东西啊?看着就没有食欲!现在的航空公司真是越来越抠门了!”
她的声音不小,周围不少乘客都朝我们这边瞄过来。
我感觉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,脸上烧得发烫,只能把头转向窗外,假装看风景,心里却恨不得立刻从飞机上跳出去。
感到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,仿佛在说:
“看,这两个老太太真没素质。”
她却完全没意识到,或者说根本不在乎。
反而压低了声音(但实际上周围的人都听得到),开始对我进行“指导”:
“王姐你看,前面那个女的提着的包,显然就是个假货,那皮质,那车线,啧啧……”
“哎呀,那边那个年轻人,耳机声开得那么大,真是一点公共道德都不顾!”
(其实当时飞机引擎的声音超级大,根本听不见耳机的声响,反倒是她的抱怨声最为明确。)
“你看看现在这位空姐,服务态度简直一般,不像我们上次去欧洲坐的外航,哪才是真正的专业!”
整个过程中,她就像个巡视她领地的女王,而我,则像是那个遭受降格待遇的乡下亲戚。
我快六十岁了,头一回才发现,原来坐飞机还有这么多讲究,心里感觉自己宛如误入凡尔赛宫的土包子。
她不是在坐飞机,而是在进行一场移动的、全方位的“凡尔赛文学”直播,同时对我进行全方位的“降维打击”。
我只能闭上眼睛装作睡觉,心里默念:忍,为了孩子,忍。
好不容易熬到飞机落地,出了机场,湿热的海风迎面扑来。
五星级酒店果然气派,大堂金碧辉煌,服务生彬彬有礼。
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,以为环境好了,她的“毛病”也许能少一点。
结果证明,我又太天真了。
在办理入住时,前台说给我们安排了两间相邻的园景房。
我刚想点头,刘芬却抢先一步,对着前台展露出一个“和蔼”的微笑:
“小姐,能不能给我们换一间海景房?我这位姐姐睡眠比较浅,需要安静,看看海才能让心情变好嘛。”
她嘴上说着是为了我,眼睛却流露向窗外那片蔚蓝。
前台查了一下,面露难色:
“抱歉女士,海景房全都订满了,或者需要加不少钱才能升级……”
刘芬立刻拉下了脸:
“怎么可能会全部订满呢?让我看看。她凑到电脑屏幕前,手指点来点去:“那间不就空着吗!”
前台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,那是价位更高的豪华海景套房。
刘芬却不断坚持,最后前台似乎被她缠得无可奈何,加上看到我们是两位老人,终于协调了一下,答应给我们其中一间升级成视野稍好一些的侧面海景房,而另一间还是园景的。
“那好,我就住那间海景的吧!”
刘芬毫不客气地对我说道,
“王姐,您睡眠质量更加好,住园景房安静些。”
然后,她直接转向前台,自然而然地拿走了侧面海景房的房卡,甚至没问我一句意见。
明明在预定的时候我们说好了是随机分配,或者轮流住好房间的。
我心里不满得要命,但在人前又不好发作,只能默默接过那张园景房的房卡。
房卡在我手中沉甸甸的,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在心口。
到房间后,我一把把行李扔在一边,瘫坐在床上。
窗外是酒店精心设计的花园,看起来也挺漂亮,但我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。
我感觉自己就像这间园景房,虽然也不差,却总让我觉得在刘芬眼中,终究不如海景房“高级”。
晚餐时,更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“厚脸皮”。
刘芬提议去酒店的西餐厅吃晚餐,说是“体验一下当地的风情”。
菜单拿上来,全是英文和小字的中文,价格让人看得眼花缭乱。
但刘芬却像回到自己家一样,熟练地翻动着菜单,嘴里不停地念叨:
“这道澳洲龙虾看起来很不错,来一份。那个法式焗蜗牛也来尝尝。噢,还有这道鲍鱼汤……”
她点的全是那些名字听着洋气、价格又让人咋舌的菜,点完后还“好心”转向我,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:
“王姐,这些你都吃过吧?没关系,没吃过就尝尝新鲜嘛,出来玩就是要开心!”
我看着她这副样子,心中冷笑,愈发感到失落。
她点菜的时候,眼睛始终看着菜单上那些价格最贵的几道菜。
当服务员确认订单时,我的心都要碎了。
这顿饭的价格,足够我半个月的退休金啊!
上菜后,桌子上满满当当的,龙虾个头不小,鲍鱼汤的香味也让人垂涎。
我刚准备用刀叉去尝试这顿“天价”晚餐,刘芬却轻轻“啧”了一声。
“怎么了?”
我问。
她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,放下叉子,摇摇头,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:
“这个龙虾,外表还不错,结果一吃,肉质却有点老,不够嫩滑。
比起我上次在香港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,简直没法比。”
然后又尝了一口蜗牛,“嗯……火候掌握得不太好,蒜蓉味过浓,把蜗牛本来的鲜味都遮住了。”
最后喝了口汤,“鲍鱼的确不错,不过汤底太普通了,缺乏层次感。”
她对桌上的菜从头到尾挑剔了一遍,仿佛没有一样能让她满意。
我默默地吃着,心中却感到无比沉闷。
这不是因为菜的味道,而是因为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。
快吃完时,刘芬放下刀叉,轻描淡写地擦了擦嘴,目光看向我说:“王姐,这顿饭……要不你来结吧?”
我愣住了:“为什么是我?”
她理直气壮地说:“昨天订机票的时候,你不是说你的航班有优惠,比我买的便宜了几百块吗?这顿饭的钱跟你那机票钱差不多,正好可以抵消嘛。”
我简直要气炸了!
机票明明是各自负责各自的,虽然我的航班刚好有个折扣,但那金额和这几千块的餐费根本没法比。
她这是哪来的强盗逻辑?
看着她脸上那副“你应该如此”的表情,我的心中几乎要爆炸。
但环顾四周,餐厅里都是衣着光鲜的顾客,轻声细语,气氛优雅。
我不想在这里和她大吵大闹,真是让人觉得丢脸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,从包里拿出银行卡,递给了服务员。
刷卡签字时,我的手竟然抖得厉害。
刘芬看到我付了钱,脸上露出一种得意的神情,仿佛这本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“王姐,你真是爽快。”
她轻轻地说道。
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并不是来旅游的,简直像是来当冤大头和出气包的。
她那种理直气壮的表情,仿佛我本来就应该为她服务,迁就她,为她买单。
难道我这亲家是请了个免费保姆和提款机?
我强忍着想把桌子掀翻的冲动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这顿饭,真的是我这一辈子吃过的最贵、最让人恶心的一顿。
第二天下午,我们的行程安排去一个著名的海滩。
本该是阳光明媚,海风轻拂,心情愉悦的日子。
然而,与刘芬在一起时,我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。
从酒店到海滩的路程大约十几分钟,正好可以散步,欣赏沿途的风景。
可刘芬显然没那么高兴,她站在路边,指着不远处慢慢开的景区电瓶车,愁眉苦脸地说:
“走过去太累了,太阳又晒!我们还是坐那个车吧。”
我劝她:“不远,走走挺好的,还能锻炼身体。”
她立刻反驳:“王姐,你平时就缺乏锻炼,你看你这体力……
才走几步路就快喊累了(我根本没有喊累)。再说,你看我这双鞋,”
她低头指着那双看起来很贵的白色平底鞋,
“可是好几千呢!一旦沾上沙子,可不好打理啊。还是坐车吧,干净又省力。”
我看了看那辆电瓶车,按人头收费,价格也不便宜。
但是刘芬已经不再客气,直接朝司机招手。
“师傅,包车多少钱?”
她直接问。
司机报了个价格,比按人头收费贵了不少。
我刚想说没必要包车,刘芬却兴奋地一挥手:“行,就包车!”
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:“王姐,快上车吧!这点钱,出来玩就别省了。”
我还能说什么呢?
只得随着她上了车。
坐在毫无生气的车里,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游客,我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傻乎乎的。
到达海边的时候,沙滩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。
刘芬显然对眼前的景象不太满意。
“唉,这海水也不够蓝啊,跟我上次在马尔代夫看到的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”
“这沙子也不细,踩上去有点硌脚。”
“人怎么这么多,简直像是赶集一样,完全没有度假的感觉。”
她一边抱怨,手里的手机却已经拿出来对着大海和自己开始不停拍照。
拍完之后,她立刻进入修图模式,然后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里,配文是:
“天气真好,与亲家姐姐一同享受阳光海滩,心情美美哒~”
图片里非有她自顾自的单人照,就是那种把我截得只剩一半的合影。
看着她那一套熟练的操作,我心里五味杂陈,明明对现状不满,却偏偏要在朋友圈里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,到底是为谁呢?
她在遮阳伞下坐了一会儿,觉得无聊了,开始提议去逛沙滩旁的小摊贩。
走到一个专卖珍珠饰品的小摊位前,她被一条看起来还不错的珍珠项链吸引住了。
老板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,见我们打扮不像本地人,立即开口要价2000块。
刘芬拿起项链看了又看,最终放下,对我用肘部轻轻撞了一下,压低声音说:
“王姐,你给我砍砍价吧。你看起来更接地气,肯定比我懂行情,也擅长讨价还价。”
那一瞬间,我心里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,什么叫我看起来“接地气”?
不就是觉得我土,觉得我应该干这种讨价还价的“粗活”吗?
但我还是耐着性子,凭着我那不太高明的砍价技巧和老板耗了个半天,口干舌燥,最终价格定在了1800。
“1800?”
刘芬的眉头紧锁,愈加不满,“这个珍珠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,最多值个千把块吧。”
老板显然不高兴,声称这是已经最低的价了,不能再便宜了。
刘芬拉着我就想离开,走了两步又停下,眼神一直瞟着那条项链,显然是相当喜欢。
她犹豫了一下,转过头对我说,脸上露出一种我十分熟悉的、理所当然的表情:“王姐,要不……
你先帮我垫着?我微信里没那么多零钱,手机支付也是信用卡,取现太麻烦了。回头我再转给你。”
我看着她手中拿着的最新款智能手机,屏幕还在亮,刚才她还用它发了朋友圈。
再联想到她一路上的种种表现,从抢房间、点贵菜让我买单,到坐电瓶车,甚至现在又让我垫这1800元……
压抑已久的怒火如火山般瞬间迸发,我的头顶顿时感到一阵热潮。
我猛地甩开她搭在我胳膊上的手,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,却异常冷静:“刘芬,你自己去买吧!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,手机里也没钱帮你垫!”
气氛瞬间降至冰点。
刘芬显然没想到我这个一直以来逆来顺受的“老好人”会突然翻脸,她愣住了,眼睛瞪得圆圆的,盯着我。
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,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接着她那一直维持的“优雅”面具彻底崩塌,露出了恼羞成怒的真实本性。
“王秀兰!”
她尖锐地叫道,声音提升了八度,引得周围的游客和摊主纷纷侧目,
“你什么意思?!这点钱你都不愿意帮我垫?出来玩居然连这点准备都没有?真是太小气了!抠门得可以!”
我简直被她呛笑了,压抑了一整天的怒火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:
“我可没打算替别人出钱!我们不是说好AA制吗?
你从订机票那开始就没正经过!
住要抢好的,吃要点贵的让我买单,玩要坐包车不愿走路,现在买东西还想让我垫?
你把我当成你家佣人还是提款机啊?!”
我的声音也逐渐提高,双手因怒火而微微颤抖。
“我……”
刘芬被我接连的反问噎住了,显然没想到我会把这些事情全都说出来。
她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,随即被更深的愤怒所取代。
“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记仇?居然连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记在心里!
早知道你脾气这么差,这么小心眼,我就不该跟你出来受这份气了!真无聊!”
她的声音尖锐刺耳,像指甲划过玻璃那般令人不适。
争吵声吸引了周围更多人的目光,大家开始窃窃私语、指指点点。
刘芬显然觉得面子挂不住,气愤地给了我一个狠厉的视线,丢下一句:
“你真不可理喻!”
说完,她转身就走,连头都没回,朝着酒店方向快步而去,连个告别都没有,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原地。
海风在耳边拂过,带着咸腥之味,然而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闷气和怒火。
我静静地看着她愤怒离去的背影,周围那些好奇的目光让我倍感窘迫,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,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感。
阳光依旧璀璨,沙滩依旧热闹,然而我的心情却像是暴风雨后的残骸,满目狼藉。
望着她不带一丝留恋的背影,我突然间领悟到,这几十年来自以为的好脾气和涵养简直是个笑话。
面对这样没脸没皮的人,讲什么道理都不如给她一巴掌来得痛快——
当然,我没动手,我心底的理智告诉我,打人是犯法的,尤其是在众人面前打自己的亲家母,这画面我不敢想象。
我深吸几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,努力让剧烈起伏的心情平复下来。
最终,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中,我默默转身,独自迈着沉重的步伐朝酒店走去。
回去的路途,似乎比来时要漫长得多。
回到酒店房间,我“砰”的关上门,背靠着门板,滑坐在地上。
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怎么会变成这样!
原本满心期待的旅行,还想着能增进亲家之间的感情,结果呢?
连一天都没撑过去,就闹成这样。
钱花得不少,心里却憋着一肚子的火,还闹得满身骚。
我越想越气,越想越觉得冤屈。
拿出手机,解锁屏幕,找到儿子的号码,手指停在拨号键上,却迟迟没法按下去。
该如何跟他说呢?
告诉他我跟他岳母吵了架?
还是说她的种种过分举动?
他会不会觉得我在小题大做,斤斤计较?
会不会心里觉得我这个当妈的真是不懂事,给他添乱?
他夹在我和他岳母之间,心里说不定有多难受……
可是不告诉他,我憋在心里的不快实在是难以承受。
而且这次旅行肯定是不能继续了,我总得提前告诉他,得回去吧?
犹豫了整整十分钟,我的手心都渗出了汗。
最终,还是鼓起勇气,按下了拨号键。
电话响了几声,终于接通了。
“喂,妈?”
儿子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正常。
“喂,磊磊……”
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冷静,但刚一开口,还是掩不住的哽咽,
“那啥……妈跟你说个事儿……”
“怎么了妈?出什么事了?”
儿子立刻变得警觉。
“也没什么大事,”
我斟酌着措辞,轻描淡写地说,
“就是……我跟你刘阿姨,可能有点……没有处好。我们刚才……有点小摩擦。
我觉得,这趟旅行……可能没法继续下去了,我想……明天就回家。”
我没敢多说细节,怕他觉得我无事生非,或者以为我这个婆婆不能容忍亲家母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,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或者指责。
然后,张磊的声音再次响起,竟是我意想不到的安静,甚至可以说是理解:
“妈,是不是我岳母……又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了?
还是说话不太好,让您受了委屈?”
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。
听到儿子那异常平静的语调,我愣了一下。
他这种反应……
似乎早已预料到会发生什么。
心中的委屈此刻再也忍不住,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。
我轻轻吸了吸鼻子,把下午因为珍珠项链起争执的事,
还有之前被她抢了海景房、在餐厅时被她“安排”支付重金餐费、坐景区电瓶车时非得包车等种种不快,
都一股脑带着哭腔,语无伦次地告诉了她。
说到动情处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:“磊磊,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呢?
出来玩的时候说好要AA制,她每次都占便宜,还总是在我的耳边以各种方式数落我,显得我多么不堪!
最后买东西的时候还要我先垫钱,不垫的话就跟我翻脸……我……我真是气炸了!”
儿子在电话那边静静地听着,等我说完后,他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“妈,”
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,
“对不起,让您受委屈了。其实……我想我大致能预想到会是这个结果。”
“嗯?”
我有些惊讶,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泪水。
“我岳母这个人,”
儿子顿了顿,似乎在思考措辞,
“简单来说……她的虚荣心特别强,而且非常喜欢占小便宜,无论大小,能占就占。她总觉得别人应该对她谦让,像是全世界都欠她的。”
“她……”
我一下子无从回应。
儿子接着说,语气有些沉重:
“其实在她提出要和您一起旅游时,我就有些担忧。她真心很少会主动为别人考虑,除非对她自己有更大的好处。
这次她非要和您一起去,或许……并不是出自好意。”
“不是出自好意?”
我心里一震。
“是的,”
儿子继续说道,“我猜,她可能有几个想法:
首先,是想在您面前表现得更优秀,证明自己比您有钱、有品位,生活得更‘高级’;
其次,可能在旅行中,设法试探您的底线,借此在我和小静的事情上获得更多话语权,让您不好意思反对她的意愿;
最后……可能也只是觉得您性格软,容易被她占便宜,比如让您多花钱,或者在行程上全听她的,满足她的控制欲。”
儿子的话犹如一盆冰水,从我头顶倾泻而下,瞬间熄灭了我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、更冷的愤怒和……
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哀。
看来人家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?
把我当成道具、陪衬、背景,甚至是一个随时可以薅羊毛的冤大头?
而我呢?
还傻傻地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好,一次次忍让、一次次退步,差点就掉进了他们早已设好的陷阱里!
我这58年,真是白活了!
儿子那句话就像把锈迹斑斑的钥匙,插进我记忆的锁孔,猛然间打开了我心底尘封已久的闸门。
许多以前被我故意忽视,或者用“她就是直言不讳”、“她就是随意奔放”、“为了孩子,别多计较”
来自我安慰的细节,此刻如洪水般涌入我的脑海,变得异常清晰。
我想起来了。
好几次家庭聚会,刘芬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我的退休金有多少,还问张磊单位的福利怎么样,年终奖发了多少。
然后突然话题一转,就开始炫耀她女儿李静又买了什么名牌包,
自己又去哪个高档美容院做了哪些项目,或者是和哪位“有身份”的朋友一起喝了下午茶。
那时我觉得她有些爱显摆,有些讨厌,现在回想起来,那其实就是在暗中比较,处处想把我压在下面吧?
想起来,有一次她来我们家吃饭,看到我刚买的一条桑蚕丝围巾,拿在手里抚摸了个不停,最后竟然直接围上自己的脖子,面对镜子照了照,
笑着说:“哎呀王姐,你这条围巾颜色真不错,正好可以搭我今天这身衣服。我先戴着,回头还你。”
结果,那条围巾再也没有“回头”了。
当时碍于情面,我想着一条围巾也没什么,不好意思开口要,结果也就这样默认了。
现在回头看看,那分明就是赤裸裸地占便宜啊。
还有一次,她让张磊帮她网上抢购一个限量的进口电饭锅,说她搞不懂那些操作。
张磊忙了好一阵,终于帮她购到了,刘芬拿到手时乐得不行,结果钱却拖了快一个月才给张磊。
最后转账时,她还特意抹掉了零头,说是:“哎呀,都是一家人,分得这么清楚干嘛?那点零头就当我请你喝奶茶了。”
当时张磊跟我提起这事,我还劝他说:“算了,你岳母也不是故意的,别为了这点小事让你媳妇为了难。”
现在想想,这哪儿是“不是故意的”,分明是心机很深,把占便宜当成了理所当然!
这些事情,一桩桩,一件件,过去像零散的珠子我都抛在了记忆的深处。
如今,被儿子的话串联起来,刘芬那种爱慕虚荣、精于算计、极度自私、又喜欢掌控一切的真实面目,无比鲜明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。
以前我总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,想得太多,总是把人往坏处想。
但现在我才意识到,不是我想得太多,而是我想得太少!
周围的人个个都心思缜密,处处都在算计,而我却始终心软,只知道退让!
这哪里算得上是对等的亲家关系?
简直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斗争,我心甘情愿地被人“降维打击”,任由对方的算计折磨,完全不自知!
那种后知后觉的羞辱感和愤怒交织在一起,让我感到一阵寒意袭来。
面对着电话,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:“磊磊,妈明白了。这次旅行,妈不去了。我明天就买票回家。”
“妈,”
儿子的声音透着歉意,“您别生气,也别太难过。
是我考虑不周,不应该提这个馊主意,让您受委屈了。您今天太累了,先好好休息一晚,别想太多。
机票的事您别担心,我明天早上会帮您查看,买最早的回程票。
至于我岳母那边的事,您也别操心,我会和她沟通好,并跟小静说清楚的。您放心。”
儿子的理解和责任感,如同温暖的阳光,稍稍驱散了我心中的寒意。
挂掉电话,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。
窗外,夜幕已经降临,远处隐约传来海浪的声响。
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心中涌起五味杂陈。
有被欺骗、被算计的愤怒;有终于看清真相、恍然大悟的清醒;还有一丝终于可以抛开伪装和忍耐的解脱。
我站起身,走到窗边,注视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度假村夜景。
那些闪烁的灯光,不再只是美好的象征,反而像无形的嘲讽,讽刺着我的愚钝与天真。
我决定,这样的哑巴亏,我绝不能再白吃。
这所谓的“亲家关系”,今后也该重新审视了。
我不能再为了所谓的“家庭和睦”,就一味地忍让、委屈自己。
有些人,你越是让步,她就越认为你好欺负。
那一刻,我忽然发现,这家五星级酒店的床似乎也没有那么粗糙了,窗外的夜景也显得不那么刺眼。
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放下,虽然砸得胸口有些疼,但总算不用再虚情假意,假装生活依然美好。
撕破脸皮就撕破吧,总比彼此纠缠、最后憋出内伤来的强。
第二天,天还没完全亮,我就开始整理行李,准备前台退房。
酒店大堂宽敞而空旷,只有几名值班的工作人员。
没想到,我刚结束手续,转身就看见刘芬也拉着行李箱从电梯走出,看起来同样要退房。
大概她也觉得不再待下去有意义,或者说无颜再待下去了。
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错,短暂的几秒后又迅速避开,谁都没说话,仿佛对方只是空气。
她高昂着头,径直走向另一个柜台,而我则迅速推着行李箱走出了酒店大门。
清晨凉爽的空气被我吸入肺里,带着海边特有的咸湿味道,竟让我感觉脑袋清醒了许多。
乘上出租车前往机场,看到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椰子树影,我心里没有丝毫留恋,只希望尽快回到家。
一路奔波,终于在下午回到熟悉的住所。
打开门,看到那些熟悉的摆设,闻到家中淡淡的皂角香,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,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。
旅途的疲惫和那些烦心的事情,让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觉。
然而,屁股还没有坐热,手机铃声响起。
我拿起一看,是儿媳李静打来的。
心里一紧,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。
我调整了一下呼吸,接通了电话。
“喂,妈……”
李静的声音听上去小心翼翼,带着些许犹豫和不安。
“嗯,小静,怎么了?”
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自然一些。
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,李静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:“妈……您跟我妈……是不是吵架了?”
心里不禁冷笑,果然如此。
我还没来得及回答,李静的声音便带着哭腔,语速也加快了:
“她……她昨晚回来就哭了,眼睛都肿得厉害。
说……说您对她一点面子都不给,嫌弃她,语气特别难听,还故意挑剔她,最后……最后就是把她一个人丢在景点,自己独自离开……”
“什么?!”
我听到这话,血压瞬间暴涨,感觉头顶快要冒烟。
简直好家伙!
这颠倒黑白的手法,真是太高明了!
明明是她自己事事找茬、占小便宜,最后还出言不逊,被我怼了几句,她气得扭头就走,怎么到她嘴里就变成了我嫌弃她、说话难听、还把她丢下了呢?
这嘴上功夫,真是炉火纯青!
我听儿媳在电话那头转述她妈的戏码,差点忍不住破口而出。
这明显是要演一出催人泪下的“冤屈”,真不愧是她这般精湛的演技!
我辛辛苦苦花了钱,忍受那些气,还得背上“蛮横不讲理、欺负亲家的恶婆婆”
之名,真是让人心烦意乱。
气得我全身发抖,正想平复一下情绪,没想到更糟心的事情随之而来。
刘芬显然不满足于只在女儿面前哭诉,她立刻发挥了她“社交达人”的本领,在七大姑八大姨组成的微信群里,上演了一场更为“精彩”的表演。
她没有直接提我的名字骂我,而是用了一种更加“高明”、更阴险的方式——间接吐槽,含沙射影。
“唉,年纪大了,不受用了,本想着跟亲家搞好关系,出去散散心,结果却热情被冷漠回应,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……”
“现在这个社会啊,人心不古,有些人,条件稍微好一点,就开始瞧不起别人,觉得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根本不配他们的欢颜,处处给脸色……”
“我这一辈子从不求人,只想孩子们好,亲家之间和和睦睦,没想到……唉,实在是太难了,受点委屈算什么,就是怕影响孩子们……”
她发这些话的同时,还配上几张在海边拍的、经过精心处理的、看起来满脸愁苦的单人照。
这几条消息一出,群里立刻沸腾了起来。
有些平时就爱凑热闹,或者跟刘芬关系较好的亲戚,纷纷跑出来“安慰”她: “芬姐,什么情况啊?谁让你生气了?”
“真的是,谁这么不识好歹?快跟我们说说!”
“别放在心上,有些人就是这样,眼睛长在狗身上!”
还有一些远房亲戚,虽然跟她没多大关系,但也开始在群里悄悄打探,或者干脆私聊张磊:
“磊磊,你妈跟你岳母到底怎么回事啊?我听说她俩出去玩儿还闹翻了?”
“让你妈别太强势了,都是亲家,低头不见抬头见,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呢?”
“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?老人家有时候真的脾气倔,沟通一下就好了……”
忽然间,各种讨论、猜测,甚至指责如潮水般涌来。
尽管没人直接质问我,但我能真切地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像一张网,将我紧紧包围。
在刘芬的巧妙“安排”下,我似乎成了一个依仗婆婆身份、无理取闹、看重金钱、破坏家庭和谐的恶人。
这种被无缘无故泼脏水、有口难辩的滋味,比在海滩上跟她当面争吵难受一百倍!
就像嗓子眼里卡了一根鱼刺,既吞不下去,又吐不出来,让人憋屈得要命。
看着群里那些虚情假意的“劝解”和貌似“中立”的探讨,我才真正明白了“人言可畏”的深意,还有那句“三人成虎”的真实。
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,仅凭刘芬那几句含糊其辞、阴阳怪气的抱怨,就开始对我指手画脚,给我贴上标签。
这年头,会哭的孩子不仅有奶吃,甚至还能坐享其成,把黑的说成白的!
就在我为这突如其来的舆论风暴感到烦恼的时候,儿媳李静又打来了电话。
这次,她的声音中透着更明显的哽咽和为难。
“妈……”
她带着鼻音开口,
“我知道……我知道您肯定也受了委屈。我了解我妈,她有时候的言行确实……有点过分。
但是……她毕竟是我妈,现在天天在家哭,连饭也吃不下,老是提到您……”
李静停顿了一下,似乎很难启齿,最后还是小声说道:
“妈,您看……能不能……就为了我和张磊的面子,您……您能不能先……给她打个电话,
或者……道个歉?说是个误会,把这件事……圆过去?
不然亲戚们一个个都在议论,我妈一直闹,我……我真快被夹在中间逼疯了……”
“道歉?!”
听到这两个字,我一下子感觉耳边嗡嗡作响,心中泛起一股冷气直冲心头。
我受了委屈,被她精心算计,被她当众羞辱,还被她恶人先告状,在亲戚面前泼脏水……
最后竟然还要我去给她道歉?!
凭什么?!
就因为我是婆婆,就应该宽容?
就因为我希望儿子的小家庭和谐,就该委曲求全,牺牲自己的尊严?
就因为她会哭会闹会演戏,我就得把黑的说成白的,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?
那一瞬间,之前所有的愤怒、委屈和憋屈,都化作了冷静而坚决的决心。
我深吸一口气,径直对着电话,字字清晰且坚定地说:
“小静,妈明白你现在的难处。妈也希望你和你们之间能够和睦相处,家庭和睦万事兴。
然而,事情的对与错,总要有个公正的说法。
这个事情,妈并不是不给你和你妈面子,而是她的行为实在过火,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。”
“我可以不计较过去那些小摩擦,也可以忍住不去谈论这次旅行的不快。
但让我去给她道歉,承认是我的错,对不起,这个歉,我是真心没办法说出口!”
“如果所谓的‘家庭和谐’,需要我把自己的面子和尊严踩在脚下,去对一个处心积虑算计我的人赔笑脸,那我宁愿不要这样的‘和谐’!”
我的语调虽然平静,但态度无比坚定。
电话那头的李静沉默了,仿佛只剩下细微的抽泣声。
过了很久,她才哽咽着说道:“妈……我……我了解了。”
随后便挂断了电话。
我心里清楚,我的拒绝可能会令儿媳感到更加不舒服,甚至可能在她心中留下芥蒂。
但这一次,我绝不能再妥协。
有些底线,一旦后退,就再也守不住了。
果然,当刘芬发现我不愿意低头,她立刻调整了策略,把矛头指向了儿子张磊和儿媳李静的小家庭。
她不再直接和我对抗,而是一改往日的方式,开始对张磊和李静施加压力。
她频繁在张磊面前唉声叹气,抱怨我这个婆婆太强势,根本不肯容忍一点儿亏,连带着让她女儿李静在面前都抬不起头,受尽了委屈。
各种话里话外都在暗示,都是因为这个“恶婆婆”的存在,才让他们的小夫妻关系如此紧张。
“磊磊啊,你看看你妈那个脾气,小静跟着你真是受了多少苦啊。”
“我这女儿就是真心善良,什么委屈都咽下去,从来不跟人计较,反倒是她婆婆,一点都不肯退让。”
“你们年轻人过生活真不容易,要是家里的老人再不通情达理,那简直是雪上加霜……”
她甚至开始毫不避讳地插手小夫妻的日常。
例如,以前他们周末是轮流回两边的家吃饭,现在刘芬突然要求,每个周末都必须回娘家,理由是“女儿受了委屈,做母亲的自然要好好安慰安慰”。
再比如,她开始对张磊的工作指手画脚,时不时说他这个项目没前途,
应该考虑换个工作,又说他的同事心怀不轨,要和他保持距离,
试图在方方面面控制他们,以此向我施加压力,逼我妥协。
张磊被她搞得心烦意乱。
一方面是自家亲妈心中有太多怨气,他自然不能置之不理;
另一方面岳母刘芬不断“作妖”,他还得顾及媳妇李静在中间的感受。
他频繁给我打电话,但每一次他的语气里都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无奈:
“妈,您别生气,我岳母那边……我再去跟她沟通一下。”
“小静最近压力也很大,您……也多多体谅一下。”
听着儿子疲惫的声音,我心里像针扎一样痛!
我知道他也是想照顾好两边的关系,不想让矛盾加剧。
但我更明白,刘芬就是典型的“柿子专挑软的捏”,看我这边强硬,她就主动去掌控相对“软弱”的儿子儿媳。
如果此刻因为心疼儿子而妥协,那正好落入她的圈套,之后她只会更加得寸进尺,以为完全控制了我的软肋。
到那时,不仅我曾经承受的委屈都是白受,未来这个家也会被她搅得不得安宁,甚至连儿子儿媳的生活也要受到她的影响。
绝对不可以让她得逞!
我意识到,沉默与忍让只会让刘芬更加肆无忌惮,局势只会愈演愈烈。
此事绝不能就此算了,否则后患无穷。
我绝不允许她以这种绑架我儿子和儿媳的方式来操控我们这一家人。
我必须做出反击。
但是我不想像她那样,在亲戚群里散布谣言,或是到处哭诉博取同情,那样实在是太过低俗,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。
我需要以事实为依据,凭证据发声,让所有人都看清楚,究竟是谁在无理取闹,谁在颠倒黑白。
我开始冷静地筹划对策。
首先,我要争取最重要的同盟——我的儿子和儿媳。
特别是儿媳李静,虽然她受母亲的影响比较大,但其实她内心不坏,只要能够让她真正认识到她母亲的真实面目,她心里的秤自然会摆正。
其次,我得整理证据。
尽管很多事情,例如刘芬的冷嘲热讽和傲慢态度,很难找到直接证据,但有些事情却是有迹可循的。
比如那顿天价晚餐的付款记录,或者预定酒店时关于房间分配的聊天记录(虽然她没有遵守,但也能表明当初的协议),还有她让我垫付珍珠项链时的具体情景……
我决定找个合适的时机,把所有事情的真相,有理有据地摊开来说清楚。
也许我可以找一些当时可能在场的“间接证人”,例如记得我们在餐厅发生不愉快的服务员?
还有关注一下刘芬的朋友圈,她那么爱炫耀,万一她后来的朋友圈里自己发了那条项链的照片,或者说了些什么能侧面证明我说辞的话呢?
即使找不到确凿无疑的证据,我也要理清整个事件的逻辑链条,让我的儿子和儿媳,甚至那些被她蒙蔽的亲戚,都能理解,谁才是真正不讲道理、暗藏心机的人。
过去我一直觉得家丑不可外扬,什么事情都忍一忍就能风平浪静。
如今我明白了,对付那些趁机得寸进尺的人,你越是忍让,她越是得意,越觉得你软弱好欺负。
退一步并不是海阔天空,而是深渊万丈!
我绝不能吞下这口气;更不能背负这口黑锅!
既然刘芬爱演戏,喜欢当“悲情女主角”,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,给大家揭示真实的“剧本”,让所有人看看,谁才是那个戴着伪装面具、颠倒黑白的“戏精”!
我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与儿子张磊进行了一次深入且私密的谈话。
没有抱怨,也没有哭诉,我只是像一个冷静的讲述者,将我决定去旅行的那一刻至最后在海滩彻底失控的所有细节,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。
包括刘芬在选定目的地时的“高见”,在机场和飞机上无所不谈的炫耀与挑剔,还有入住酒店时她如何抢占最优房间,
在餐厅点那天价美食并把费用推给我,到了景区又嫌这个不够好、那个不够完美,
要求包车,最后,引发所有争执的那根稻草——珍珠项链事件,她是怎样让我帮忙砍价,又理所当然要求我垫付,最终我拒绝后她又如何恼羞成怒、口出恶言。
我还把我保留的一些“证据”递给他看: 手机中存着的,
关于行程讨论时酒店房间分配的聊天记录截图,上面明确写着“随机分配或轮流居住”,虽然刘芬最终没有遵守,但至少能证明她的言而无信。
还有那次让我心疼不已的西餐付款凭证,小票上的金额清楚无误,足以说明并不是刘芬请客。
我还提到了刘芬在飞机上那些引人注目的举动,以及她对我穿着“简约”的评价,这些虽没有实质证据,但我相信儿子对他岳母的本性是了解的。
我尽量保持冷静和客观,不带个人情绪地陈述这些事实。
张磊一直安静地听着,脸色渐渐变得阴沉,眉宇间的紧锁愈发明显。
他之前只是简单地从我这里了解了事情的概况,之后又从李静那里听到了刘芬的单方面叙述,可能以为这只不过是婆媳或亲家之间的普通摩擦。
然而,现在听到如此详细,甚至可以说是令人震惊的细节,他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。
我讲完后,他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抬头看着我,眼中流露出愧疚与愤怒。
“妈,”
他低沉地开口,“我真的很抱歉……真的对不起。这都是我没有处理好,是我太天真了,以为让你们一起出去玩是个好主意,结果……结果让您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。”
他握紧了拳头,手背上青筋暴露:
“我岳母……她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!我之前就知道她有些虚荣、爱占小便宜,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……如此不讲理,这样欺负人!”
“妈,您放心,”
他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,口气异常执拗,
“这件事我肯定站在您这边。错的是我岳母,她必须清楚自己的问题。
我会找李静好好谈谈,把这些情况告诉她。绝不能再让她妈这样下去了!”
看到儿子如此清楚地辨别是非,态度也那么坚决,悬在我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大半。
在跟儿子摊牌的时候,我内心反而很平静。
这不是告状,而是陈述事实。
我相信我儿子绝对能明辨是非。
果然,事实胜于雄辩,也胜过他岳母的眼泪。
有了儿子的理解和支持,我也有了最坚实的后盾。
接下来,就要让儿媳李静也看清现实了。
张磊找了个周末,单独和李静进行了深入的谈话。
事后他告诉我,他并没有一上来就狠狠指责他岳母,因为那样只会激发李静的逆反心理和维护母亲的本能。
他选择了一种更加迂回且理性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。
首先,他坦诚承认,自己最初提议让两位妈妈一起去旅行,确实考虑得不够周全,导致了不愉快的出现,对此他承担部分责任。
接着,他将从我这里了解到的旅行细节,
与他平时观察到的岳母性格特点(例如爱炫耀、喜欢让别人买单、言语可能会伤人等)进行了客观、一一分析,分享给李静。
他尤其强调了几个有实证支撑的关键点:
例如酒店房间分配的聊天记录,那顿昂贵晚餐的付款凭证(他还把那些照片发给了李静),
以及刘芬让我垫付项链钱时,手里明明抓着最新款手机的情形。
“小静,”
张磊对她说,“我理解那是你妈妈,你为她辩护是人之常情。但是,我们不能因为她是长辈,就无视事实,颠倒黑白。
妈(指王秀兰)是什么样的人,你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,你觉得她会无缘无故地刁难亲家、说话刻薄吗?”
“从这次旅行的第一步选地点、订酒店,到吃饭、坐车,妈妈一直在忍让。如果不是被逼到极限,你觉得以她的性格,她会当众跟长辈(即便是亲家母)吵架吗?”
“再回想一下,你的妈妈平时是否也有类似的行为?比如总是喜欢让别人请客?有时候说话不太考虑别人的感受?买了什么东西,总想在我们面前强调价格?”
张磊告诉我,李静一开始仍然下意识想为母亲辩护,反驳说“我妈可能只是没多想”、“她就是那个性格”、“或许是有什么误会”。
然而当张磊摆出那些付款凭证和聊天记录,并引导她回忆起刘芬过去的一些类似行为时,李静渐渐沉默下来。
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,眼神也闪烁起来。
也许,李静的思绪回到了母亲在家时的一些习惯,她想起那些她曾经不以为然的小细节。
譬如,母亲是否常常埋怨父亲赚得不够多,无法过上“阔太太”的生活?
是否常常在她面前指责婆家的一些琐碎事情,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?
是否总是喜欢拿自己与别人攀比,尤其是那些她认为不如她的人?
最终,李静并没有立刻表态,也没有进一步为母亲辩护。
她只是低头,轻声对张磊说:“我知道我妈有时候……确实有点……虚荣,还有点……强势。但我真的没想到……她会对你妈那样。你让我……再想想……”
她的态度明显放松了,不再像之前那样盲目相信母亲的话,开始动摇。
我知道,期待李静立刻大转变,批评自己的母亲并不现实。
然而,只要她开始反思、开始怀疑、开始动摇,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。
作为儿媳的李静开始动摇,这在情理之中。
毕竟是亲生母亲,一下子让她承认母亲有严重的问题,确实很难。
但只要裂缝出现,墙壁的崩塌也就不遥远。
我所需要的不是她立刻站队,而是希望她内心的天平,不要再被母亲的眼泪和谎言过度影响。
在争取到儿子和儿媳(至少是部分)的理解后,我开始思考,还有没有更直接的证据,能够揭穿刘芬的谎言。
这时,我突然想到了那条引发最终冲突的珍珠项链。
刘芬当时那么想要,遭到我拒绝后气冲冲地离开。
但以她那种爱面子又虚荣的性格,难道她事后不会自己又去买了?
或者用别的方式弄到手?
如果她买了,那她那么爱炫耀,是否在某个场合戴出来,或是在朋友圈里晒过?
我让张磊留意一下他岳母的朋友圈或家族群,看看是否有关于那条项链的蛛丝马迹。
同时,我带着试一试的心态,拨通了当时入住的那家五星级酒店前台的电话。
我并没有直接询问关于监控录像的事情(我知道这涉及隐私,酒店一般是不会提供的),而是委婉地问询,想知道在我们入住期间,餐厅或者海滩附近是否发生过客人之间的争执,
或者是否有其他客人提出过像是被强迫买单或者无理骚扰的投诉。
我深知希望不大,前台的工作人员表示,他们没有接到相关的投诉记录。
但这一系列寻找证据、理清逻辑的过程,却让我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——刘芬在这件事情中,绝对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,而且她明显是在说谎。
捉贼最重要的就是掌握证据,虽然直接的“赃物”难以找到,但总会有蛛丝马迹显露。
到我这个年纪,其他能力或许不多,但耐心和细心还是有的。
与刘芬打交道,就必须拿出做侦探的劲头,决不能让她牵着鼻子走。
我把自己掌握的证据——聊天记录、付款凭证,以及整个事件的时间线和逻辑链条,细致地整理了一遍,存在了手机备忘录里。
如今一切都已就绪,我只缺乏一个合适的“东风”——一个能够让我公开澄清事实、揭露真相的机会。
这个机会,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。
一周后的周末,恰逢张磊堂哥的儿子百日宴,在一家酒店摆了几桌酒席,邀请了一些亲戚。
像这样的场合,作为张磊的母亲和岳母,我和刘芬自然都在受邀之列。
我知道,这不仅是一次不可避免的面对面,更是我等待已久的时机。
在宴席上,亲戚们举杯畅饮,气氛相对热闹。
我和刘芬被安排在同一桌,席间隔着几个人,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,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交会,就仿佛是完全陌生的人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席间的寒暄和客套开始逐渐减少,几位亲戚间的话题转向了家常。
就在此时,坐在刘芬身边的一位远房亲戚,或许是想要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,或者是想探听些消息,故意大声说道:
“哎呀,秀兰姐,刘芬姐,听说你们前不久一起去旅行了?玩得怎么样?快给我们讲讲嘛!”
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聚焦在我和刘芬身上。
我还没来得及开口,刘芬已经放下了筷子,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,脸上露出一副“委屈而又强忍”的神情,轻轻叹了口气:
“唉,别提了。本来想和亲家拉近一下关系,结果谁知道……唉……”
她摇了摇头,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欲言又止,眼眶也隐约泛红,成功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
表姨追问道,“到底是不是有不愉快的事啊?”
刘芬又叹了口气,声音带着一些哽咽:
“其实也没啥,只是我这个人……可能性格太直白了吧,不懂得在意别人的感受。
总想着对别人好,却没想到人家不领情,觉得我……唉,一起出门都觉得掉价……”
她这一番话说得含糊,却处处流露出“我是受害者”的信号。
在场的亲戚们眼神更加微妙,有的人露出同情的神情,有的人则是一副期待看戏的样子。
我始终沉默坐在一旁,冷眼旁观她的表演,心中却毫无波动,甚至想笑。
待她的“悲情独白”告一段落,吸引到足够多的关注后,我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,用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嘴角。
然后,我抬起头,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圈桌上的亲戚,最后停留在了刘芬那张写满了“委屈”的脸上。
我清了清嗓子,声音恰到好处地开口,足以让全桌的人都听得清楚:
“刘芬,既然大家今天聚在一起,表姨也问起了这个,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。
这样也避免了传来传去变味,免得大家产生误会。”
我的语气很平和,没有丝毫愤怒,也没有什么情绪激动。
此时的刘芬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接话,而且态度如此冷静,她那恰到好处的“委屈”表情顿时僵了一下。
我没有给她时间反驳,继续用那种平稳而有条理的语气,开始复述那段“糟心之旅”的经过,尽量不带个人情绪:
“其实,一开始我提议去苏杭,考虑到大家年纪大了,苏杭比较安静,消费也合适。
但是刘芬觉得苏杭太老套,偏要去XX岛,住五星级酒店,觉得那样显得有面子。
为了不让行程一开始就不愉快,我选择了妥协,虽然预算超出了不少,我也心里接受了。”
“出发那天在机场,刘芬对我穿的衣服评价了几句,说‘挺朴素的’。
在飞机上,她全程都在抱怨,嫌这嫌那,声音还不小,引得周围的乘客都朝这边看,让我感到很窘迫。”
“抵达酒店后,明明说好房间要随机分配的,她却抢先选择了视野更好的侧面海景房,理由竟然是她睡得不太好,要我住园景房。”
“第一顿晚餐在酒店的西餐厅,她专门挑贵的点,龙虾、鲍鱼一大堆,吃完后却只说味道一般,然后拿我买的机票有优惠这一理由,让我承担那顿几千块的餐费。”
“第二天去海滩时,她又抱怨走路累,抱怨阳光太晒,非要花钱坐景区的电瓶车。到海边后,又说海水不清,沙子不细,人太多。”
但转头却在朋友圈发了一条“心情美美哒”。
“最终,导致我们关系恶化的根本原因,就是她看中了一条标价2000的珍珠项链,想让我帮她砍价,理由是觉得我看起来比较‘接地气’。
我把价格砍到了1800,她居然还觉得贵,接着让我先帮她垫付,声称她的微信里没零钱。
我拒绝了她,她立刻翻脸,指责我小气抠门,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,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愣着。”
“事情就是这么发展过来的。我始终认为,我已经尽力了,忍让了一切。再怎么忍让,终究要有底线。
我不能接受被人如此对待,更加不能忍受事后竟然把事情颠倒黑白,变成我欺负她。”
说话时,我的语速缓慢且逻辑分明,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我详细提到了时间、地点、金额,甚至复述了刘芬的一些原话,比如“代表孩子们的脸面”、“这些你都吃过吧”、“你看起来比较接地气”。
我还特别提到了一句:
“这些事,我儿子张磊也知道个大概。至于他岳母平时是什么样的人,我想他作为女婿,应该了解得比我更透彻。”
说完这句,我把目光投向坐在另一桌的儿子,张磊在看到我目光后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整个过程里,我没有大声争辩,没有哭喊哭诉,只是在如实陈述着事情的经过。
这种冷静而强大的气场,显然是刘芬没有预料到的。
我的突袭发言和详细的叙述让她愣住了,脸上原本的“委屈”表情早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与愤怒。
她试图反驳,但我把时间、地点、人物、事件都说得滴水不漏,逻辑非常清晰,她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,只能语无伦次地大喊:
“你……你胡说!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!”
“那顿饭……那顿饭明明是你抢着要付的!”
“那项链……我只不过随口一说,谁让你真的垫付了?”
“王秀兰,你就是看我不顺眼,故意为难我!”
她的反驳显得苍白无力,漏洞百出,反而更有力地证明了我的说法。
桌上的亲戚们见到她神色慌张,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,脸上的神情愈发显得无奈和轻蔑。
这时,一直低着头、默不作声的儿媳李静,
或许是受到了她母亲那副混乱颠三倒四、强辞夺理模样的刺激,抑或是心里实在过不去,鼓起勇气抬头,
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,之后又瞥了一眼她的母亲,接着小声对刘芬说道:
“妈……王阿姨提到的那顿……那顿西餐的钱……似乎……确实是王阿姨出的……您回来……是告诉我,是您请的客……”
虽然她的声音微弱,但在饭桌上略显安静的环境里,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。
这句话犹如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水,激起了阵阵涟漪。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凝聚在刘芬那张惨白的脸上。
李静这句看似不起眼的话,宛如一颗精准投下的炸弹,彻底炸毁了刘芬精心打拼的谎言防线。
亲生女儿的“证词”,即使声音再微小,其分量也重得如同千钧。
刹那间,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凝固。
亲戚们投向刘芬的目光彻底改变,之前那种同情、偏袒或看热闹的表情,顷刻间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了然,甚至夹杂着几许看戏的意味。
刘芬的脸色,由苍白渐渐转为红润,再变得暗淡,最终变得铁青。
她想也没想到,会在众目睽睽之下,被她亲生女儿“背叛”。
愤怒与羞愧交织之下,她彻底失去了理智,不知羞耻地抛弃了任何体面,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,猛然拍桌,指着李静的鼻子就劈头盖脸地骂道:
“你个死丫头!白眼狼!吃里扒外的东西!我可是你妈,她算什么!你居然帮着外人来欺负亲妈?!”
她情绪激动,还扬起手想要揍向李静。
坐在李静身旁的张磊眼捷手快,迅速抓住刘芬的手腕,沉声说道:“妈!您冷静点!咱们有话好好说,别动手!”
“放开我!”
刘芬挣扎着,“我教训自己的女儿,关你什么事?!都是你这个妈!搅和得我们家不得安宁!”
场面立刻变得一片混乱,杯盘狼藉,其他亲戚们或目瞪口呆,或起身劝架,有的悄悄后退,生怕被牵连。
刘芬看到事态已经无法收拾,干脆破罐子破摔,拿出了她的终极“杀手锏”——撒泼打滚。
她一屁股坐下(幸好张磊及时拉住了她,没真的坐下去),开始捶胸顿足,声泪俱下:
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!我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,指望她将来养我,结果养出个白眼狼!”
“我好心想跟亲家搞好关系,结果人家根本瞧不上我!还联手来欺负我这个老婆子!”
“我不想活了!让我死了算了!呜呜呜……”
她哭得声嘶力竭,泪流满面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然而,这一次,她的眼泪和哭喊,却再也无法博得任何同情。
在刚刚揭穿的真相面前,以及她此刻的失态表演,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真面目。
大家只是冷眼旁观,甚至有些人面露不耐烦的神情。
看着眼前这一幕如同闹剧般的场景,我心里却异常平静。
等刘芬的哭声稍稍小了一些,我起身走到桌子前,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,最后定格在仍在试图撒泼的刘芬身上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用清晰而有力的声音,一字一句地说道:
“各位亲戚,今天让大家看了场笑话。但有些话,我必须在这里说清楚。”
“第一,关于这次旅行,谁是谁非,孰对孰错,想必大家心里已然有数。”
我王秀兰活了快六十年,一直以来都是个热心肠的人,待人真诚,不轻易惹事,但绝对不会被人欺负。
想从我这里捞好处,没门!
想对我抹黑,颠倒是非,那就更是不可能了!
第二,从今天起,我和刘芬女士,除了为孩子们所需的场合,尽量保持距离,各自过各自的生活。
对于孩子们的事情,我们作为长辈的,也要尽量少参与,尤其是要避免以“为你好”的名义去控制、索取,甚至是给他们添麻烦。
第三,我的目光移向低着头的儿媳李静,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,但依旧坚决,
第四,“小静是我儿媳,只要她和张磊好好生活,我自然会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关心她。
第五,但前提是要互相尊重。如果以后还有人想借小静来压我,或是想借此来掌控张磊,我就在这里说清楚,别怪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!”
我的话声如洪钟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传达到场每个人的耳中。
喧哗的现场逐渐安静下来。
大家都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
刘芬也停下了哭闹,愣愣地望着我,显然被我这番坚定的表态给镇住了。
她环顾四周,发现无人对她支持,目光又转向坚定站在我身旁的儿子张磊,以及虽低头却明显不再维护她的女儿李静,脸上最后一点红润也退去。
她明白,事情已成定局,这场闹剧的结局,注定是她惨败。
最后,刘芬的老公(他整场都一脸沉重,默不作声)默默拉着失魂落魄的她,在一片尴尬的宁静中,无声无息地提前离开了宴席。
他们一走,饭桌上的气氛才稍稍松弛了一些。
张磊紧握着我的手,声音低低地说道:“妈,辛苦您了。”
李静也走到我面前,眼里泛着红色,满是歉意和愧疚:“妈,我真心对不起……真的很抱歉。
之前……是我太糊涂,总觉得我妈……
唉,这次让您承受了不少委屈。您放心,从此以后……
我会更加明白,也会努力劝劝我妈。我们一定会好好生活,不让您再为我们操心了。”
看到儿媳真诚的道歉和表态,我心里也微微一软。
我轻拍了拍她的手,点了点头:“小静,你能理解就好了,妈不会怪你的。
只要你们和张磊幸福地过日子,我就放心了。”
其他亲戚们,此刻也纷纷改变了原来的态度。
之前那个挑事的表姨,尴尬地笑着说:“哎呀,秀兰姐,我就知道,一定是有误解!你可真是个大气的人!”
还有人凑过来说:“秀兰姐,其实我们早就觉得刘芬是个有点问题的人,太爱炫耀,还说话不太稳妥。”
更有人称赞我:“王姐,您刚才处理得真好!有理有据,不卑不亢!就该这样!”
听着这些“后知后觉”的支持,我只是淡淡一笑。
人情的冷暖,世态的炎凉,到了我这个年纪,早就看透了这一切。
那些墙头草般的亲戚们?
呵,风往哪儿吹,他们就往哪儿倒,我可不打算太过在意,看的透彻而不说破就是了。
最重要的是,我守住了自己的底线,澄清了事情的真相,也让我的儿子和儿媳彻底看清了现实,这些就已经足够了。
自那次家庭聚会后,我和刘芬的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。
除了像过年这样的大家庭聚会,我们几乎没有私下的接触。
即便在那些不得不见面的场合上,她也明显收敛了许多,再不敢像过去那样对我指指点点,或者故作阴阳怪气地说话。
她看我的眼神中,总是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
畏惧?
或许更多的是心虚吧。
她在亲戚圈的口碑,直线下降。
那些过去爱围着她转的人,现在对她避而远之。
听说,她因为这件事,在家里也大吵了几场,但无论是她的丈夫还是女儿李静,似乎都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惯着她、哄着她了。
李静虽然仍然尽着女儿的孝道,照顾她的生活起居,但在涉及我们这边的事时,她的态度变得相当明确,
会主动和她妈妈划清界限,不再任由她母亲的情绪牵着鼻子走。
失去了众人的追捧,失去了操控他人的权力,乃至失去女儿某种程度的依赖与盲从,这对于极重面子、控制欲极强的刘芬来说,显然是个巨大的打击。
这种心理上的失落以及社交上的孤独,对她这种性格的人而言,恐怕比直接失去多少金钱更让人难受。
有人说,面对恶人最好的方法,不是与她同流合污,而是让她亲自品尝她所播下的苦果。
见到刘芬现如今门前冷落,骑马无人,强颜欢笑却掩盖不住内心的失落,我承认,心底确实有些快意。
但我并没有时间去幸灾乐祸,我正在忙着享受我的宁静生活。
至于我,在经历了这场风波之后,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,豁然开朗。
我不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那些表面光鲜实则令人心烦的关系上,而是开始真正关注起自己,倾听内心的需求,提升生活的品质。
于是,我报了老年大学的书法班,每周上课来练字,静心养性。
我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姐妹组成了一个“美食探索小组”,隔几天就聚在一起研究新菜谱,或者去寻找那些隐藏在小巷里的美食小店。
天气晴好的时候,我们会一起去爬附近的小山,游逛公园,享受新鲜空气,舒展筋骨。
我还独自一人,或者约上两三位好友,去了那些我一直想去但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未能成行的地方。
没有了刘芬这样的“旅伴”,我的旅行变得轻松而愉快,随心所欲,想去哪儿就去哪儿,
吃什么都没问题,不再需要为别人脸色而烦恼,也不必再委屈自己,终于真正体验到了旅行的乐趣。
说来也奇怪,自从我不再刻意维持那种所谓的“亲家和睦”,我和儿子张磊、儿媳李静的关系反而更加融洽。
张磊看到我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,精神状态越来越好,他肩上的压力也轻松了许多,不再需要在两个妈妈之间左右为难。
李静也常常主动给我打电话,或是带着孙子来看我,跟我聊聊家常,询问我最近又学了哪些新菜,去哪里玩。
我们之间保持着一种互相尊重、适当距离的关系,更加真诚和健康的婆媳关系。
现在回想起那次糟糕透顶的旅行,尽管过程让人心烦意乱,却意外地成为了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。
它让我彻底明白一个道理:不是所有的关系都需要费尽心思去维护,特别是当对方并不珍惜,甚至企图利用你的善良与忍让时。
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得上你掏心掏肺、善待他们。
坚持自己的底线,尊重自己的情感,勇敢地对不合理的要求说“不”,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,也能真正摆脱不必要的内耗,过上轻松自在的生活。
至于原谅刘芬这件事?
呵呵,抱歉,我的优点不多,不过我记忆力还不错,
尤其是对于那些怀着坏心思、企图把我当傻子,利用我的善良与宽容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人,我可做不到高高在上的“大度”。
让她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慢慢反思吧,如果她还有这个能力的话。
我呢,正忙着呢。
忙着写写字,忙着做做饭,忙着爬山,忙着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与自在。
有些人,是无法改变的,也没必要去改变。
你只需要学会与她保持距离,把她从你的人生中“请”出去。
这把年纪,我不是学不会世故圆滑,而是终于明白了,有些“面子”不值得去维持,有些“关系”也无需强求。
安安静静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,种花、养草,读书、品茶,游山玩水,这样多好?
何必跟那些低劣的人和事纠缠不清,给自己添麻烦?
我可没那么傻!
九融配资-股票配资平台网址-炒股炒股配资网-配资股公司官网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